大约在一个月前，随缘参观了欧陆注册账号“京东”在北京东南郊的欧陆娱乐注册新总部大楼。电梯间宽大敞亮，人头攒动，挤满了身着黑白职业装的年轻人。十几部电梯，此起彼伏地穿梭着。电梯门开处，泻出一股人流，吸进另一股人流，电梯间就这样时时激起人流的漩涡。
夹在职业装人流里等电梯，接待人员无意中说起，这些忙碌的电梯中，有一部是“总裁专用电梯”。据说，“京东”总部大楼已进驻一万多员工，电梯间如此拥挤忙碌，还特意空着一部电梯，供一人或少数几个人专享？这个细节，与“京东”追求速度、效率的文化，与大楼处处彰显的对员工的体贴关怀，有明显的违和感。
带着对这个问题的好奇，慈乐开始仔细地打量起“京东”来。中国的互联网产业，从“瀛海威”为标志的启蒙时代开始，二十多年过去，你欧陆平台登录方唱罢我登场，城头变幻大王旗。慈乐习以为常，潮起潮落不在意，对“京东”也没多少认识。这一番打量之下，找到了解开“总裁专用电梯”谜团的什么线索呢？
一
“京东”掌门人刘强东，来自霸王项羽的故乡江苏宿迁。据传，刘强东十三四岁的时候，和小伙伴们到河汊里捞鱼虾，拿到镇里摆摊卖。一人一摊，卖不起价。刘强东说服小伙伴们，捞的鱼虾都交给他，统一卖，掌控了在市场上的定价权，大家都赚得多了。
少年“统销”鱼虾的经历，让刘强东初尝掌控的甜头。后来到北京，一次开餐馆的经历，却让他饱尝了失去掌控的苦头。
一般的餐馆，老板掌控资金财务，尽量降低员工的工资和吃住成本。当时还是大四学生的刘强东，青睐人性化管理，甩手让员工采购和收银，改善员工待遇。不到一年，原本赢利的餐馆，被管钱的员工折腾得赔本关门，学生老板刘强东还欠下20多万的债。
这次经历对刘强东冲击很大。从此之后，刘强东绝不再失去掌控，无论是在生活还是营商。据说，他最爱的运动，是驾悍马吉普到沙漠越野，无论碰到多么疲惫、危险的情况，他绝不撒手方向盘。在“京东”，他把全国客服中心设在老家宿迁，他要求风投客必须保证自己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权。
资本就是发言权，对声音想盖过自己的风投客，刘强东怎么办？“礼貌地请他出去！”经过了多轮融资，刘强东的股权早已被稀释，但据估计，他仍掌控着董事会80%的投票权。风投客应该对刘强东又爱又恨，恨他对控制权如此执着，但面对他掌控的“京东”一路狂奔，又舍不得离去。
在当今世界，资本的力量已无远弗届、无孔不入。中国的互联网产业，是喝着资本的奶水长大的。在与资本博弈的游戏里，为什么控股权如此重要？那些为今天的电商巨头铺下路基的“先烈”们，有话要说。
二
北京的海淀区，有条中关村南大街，原来叫白颐路。1995年深秋，白颐路口，竖起了一块巨大的广告牌：“中国人离信息高速公路有多远？——向北1500米。”
这是一块载入中国互联网发展史的广告牌。按今天的标准，这块广告牌的设计显得有些朴拙粗糙，但在当时，骑车经过的路人，都会抬起头，透过簌簌而下的落叶，向这块崭新的广告牌投去惊奇的一瞥，畅想一下“信息高速路”的模糊未来。路人中，或许还有骑着二八自行车的刘强东。他当时是中国人民大学的大四学生，同时经营着校园附近的一家餐馆。那块广告牌离“人大”校园不远，就在“人大”师生进城的主干道路口。
向北1500米，是“瀛海威”的网络科教馆，是它培养中国网民的体验店。“瀛海威”被看做是中国版的AOL（美国在线），启蒙了国人所有关于互联网的基本概念，包括电子商务。到1998年，它已发展成中国最大的民营电信网络企业，拥有近4万客户。今天的QQ、社交网站，都还依稀有它当年“呼叫功能”“讨论组”的影子。它的掌门人，是“女强人”张树新。当时的张树新，和后来的丁磊、张朝阳、王峻涛、吴士宏、唐峻、李开复，以及今天的马云、李彦宏、马化腾、刘强东一样，也是媒体追逐的宠儿，众人膜拜的IT企业精英。
不过，“瀛海威”盛极而衰，来得很快。“网易”、“四通利方论坛”、ChinaByte和“搜狐”等后起之秀崛起，挑战它的老大地位。“四通利方论坛”是“新浪”的前身，ChinaByte是跨国传媒大亨默多克在中国的首秀。不过，张树新后来认识到，让“瀛海威”致命的，不是业界竞争，而是资本，是外来资本的介入。她嘴里的“资本埋下的祸根”，始于1996年从“中兴发”大笔融资。历史证明，“瀛海威”只不过是资本大鳄的“壳”而已。资本“利”字当头，感兴趣的是题材和吸纳资金的筹码，而不是拓荒中国互联网产业。
掌握话语权的，是资本，而不是理想。张树新有拓荒中国互联网产业的理想，但拧不过资本的力量。1998年6月的一天，她黯然辞职，中国第一颗互联网明星就此陨落。也是在那个6月，当时还是“路人甲”的刘强东，租下了中关村电子市场最便宜的一个摊位，树起了“京东多媒体”的旗号。
当时的刘强东，还处在为生存而战的草创期，和电子商务无缘。踏着张树新铺下的基石、把中国的电子商务推向新高度的，是另一位传奇人物王峻涛。
王峻涛网名“老榕”，应该是中国最早的“网红”了。1997年中国足球冲击世界杯，老榕为满足9岁儿子“看一次真的足球赛”的愿望，特地陪儿子打“飞的”到大连看球。观赛后老榕写下了《大连金州不相信眼泪》，记录了陪子看球的经历，发到“四通利方论坛”。当时全国的网民人数不过五六十万，“眼泪”贴出后短短48小时，点击量就达到数万。无数网民留言说：老榕让他们“热泪盈眶”。如果你没看过那篇著名的帖子，请现在去找来看看，验证一下你是否也会飙泪。帖子里有这样一句话：“好几个汉子红着眼框上来劝我们‘领孩子先走吧，别往下看了！’急得我儿子要和他们拼命……”，让你无法无动于衷。
这是一点闲话了。回到正题，王峻涛在张树新黯然辞职、刘强东摆摊中关村一年后，创办8848.net网站。喻意珠穆朗玛峰高度的8848，从四个人、十六万人民币起步，迅速发展成为中国电子商务的标志性企业。1999年9月，8848策划了轰动一时的“七十二小时网络生存试验”，树立起“唯一真正可以通过在线支付买到东西”的平台形象。国际风投客也闻风而至，其中包括后来的“大V”薛蛮子。于是，王峻涛的股权被稀释、话语权被削弱，以换取让8848高速扩张的资本。到1999年底，这家电商企业已发展近两百人的员工队伍，以及“五十多位说不同语言的股东”。月销售额已经突破千万元大关，销售的商品也扩大到十六大类、数万种，处于绝对的市场垄断地位。
就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，王峻涛遭遇张树新一样的难题：自己的产业理想与资本力量的分歧。
“利”字当头的资本，要的是上市圈钱，而不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做产业。王峻涛坚持B2C方向，并预测最晚到2010年就能进入全面赢利。而股东们说：“王，你说得对，可是，我们现在就想上市，纳斯达克喜欢B2B，你说怎么办？”别说2010年，他们连2005年都等不起。
能怎么办？胳膊拧不过大腿，最后达成“兵分两路”的妥协方案。由于股东之间的矛盾激化，两条路都遭遇了巨大的困难。2001年，不得已，王峻涛黯然辞职。那时，刘强东在中关村美滋滋地做着IT产品渠道商的大梦，还没摸到电子商务的边儿。
8848是王峻涛的孩子，后来被别人抢走了，从此日渐式微。
中国互联网产业二十多年的发展历史里，像张树新、王峻涛这样“与狼共舞”的悲情故事还有很多。“搜狐”的张朝阳也说：“到美国上市是中国互联网集体的悲哀”。他以亲身经历告诫后来的创业者：“做自己的，不要听华尔街的。”
自主权之争，岂止发生在一个互联网产业？
三
“我的地盘我做主”，似乎天经地义。但在纷纷扰扰的人世间，争自主权的主儿，到处都是。就在慈乐写这篇随笔的过程中，发生了一件让人瞠目的事：房地产大佬王石被股东抛弃。
这几十年的中国，比IT企业明星更受媒体和屌丝们崇拜的，是一干房地产大佬，王石、潘石屹、王健林们。其中的“万科之父”王石，成功人士的形象家喻户晓。他的理念、生活方式，都是媒体津津乐道的话题，登山，飞伞，赛艇，把妹，主演奢侈品广告，和屌丝们谈成功之道……做为企业家，为什么能够时不时潇洒出镜，而不是和管理层泡会议室？
王石一手带大“万科”，对掌控“万科”有绝对自信。早年间，他主动放弃40%的个人股权。“万科”的股权分散，使得王石和他的团队少有资本的掣肘。多年以来，王石一直在机智地玩着平衡木。想不到，终了终了，王石还是着了资本的道儿！自己的“孩子”，也要被别人抢走了。
政党、国家，涉及更多人的命运、更久远的时间跨度，自主权显得比对企业家更为重要。
比如中国，几千年来的天朝上邦，被坚船利炮彻底打懵。直到今天，实力恢复到全球侧目，中华魂才真正回归，中国人才真正找回自信。一部中国近现代史，就是自主权一点一滴回归的历史。
鸦片战争的炮火，轰塌了清朝羸弱的外壳，把中国人抛到亡国亡种的苦海里挣扎。精英们焦虑地寻找各种救亡图存之道，然而各种“主义”之争，都是在全盘西化中打圈。随着俄罗斯爆发十月革命，苏维埃、苏联在中国逐渐取代“德先生”“赛先生”们，把持了中国人的思想和行为。
来看看这样一些历史事实：
中共“一大”，与会者除十三名中国人外，还有两名西方人——他们是“共产国际”的代表。在“共产国际”的帮助下，会议诞生了《中国共产党第一个纲领》。这个“纲领”，史上只留传下来俄文版和英文版。《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决议》明文规定“党中央委员会应每月向第三国际报告工作。”中共“二大”确认中国共产党是“共产国际”的一个支部。中共“六大”直接在莫斯科召开，并再次明确中国共产党是“共产国际支部”，无条件执行“共产国际”决议。后来，德国人李德，擅长纸上谈兵，却掌控了中共军权，直接导致红军第五次反“围剿”失败，使红军被迫长征。1935年的遵义会议，名义上树立了毛泽东在全党的领导地位，后来依然遭到王明夺权。王明以共产国际“钦差大臣”自居，号称“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”。直到1938年秋中共召开六届六中全会，才确认了毛泽东的领袖地位。
至此，中国共产党人才算是夺回了自主权。不过，苏联势力的影响，一直到1960年苏联撤走全部专家，才告彻底摆脱。
走了苏联人，来了美国人。1978年开始改革开放，西方特别是超级大国美国，取代曾经的苏联，成为中国人热烈向往、顶礼膜拜的新主。美式的“德先生”“赛先生”，重新占据很多中国人的思想。特别是在苏联解体的时候，“全盘西化”的压力一时猛增。
在各种压力、攻击下，中国不声不响地发展壮大自己。直到创造出三四十年经济持续高增长的世界奇迹，直到中国游客、中国资金、中国制造成为全球的救星，直到各类高精尖的武器系统重塑国防形象，全世界才对中国刮目相看，见识到“大鹏一日同风起”的壮观。中国人自己，也才从官到民，对“独立自主”“中国特色”，生起久违的道路自信。
实际上，大至国家，小到个人，都难免遭遇自主权的考验。
自主权对个人，和对企业、政党国家一样重要，只是太多的人并不知道，自己实际上被外界操控。你的健康被医院和药物操控了，你的日常工作生活，你的消费、你的价值观，是不是被无孔不入的广告、媒体和朋友圈控制了，知道吗？每个人，能在多大程度上超脱自己所处的地域、时代的掌控？
当然，有的人不在乎自主权，甚至心甘情愿被外力操控。比如，在资本游戏场上，多少人梦寐以求的，就是兜售编造的创业故事，实现一夜暴富，让自己消失在股权交易的红利中。他们只是渴望财富，无关理想。而对财富高于一切的欲望，本身就是资本力量洗脑下的价值观。
个人掌控自主权的最高境界是什么？是放下“自我”，让它渐渐延伸，从自己到亲人、到朋友到陌生人到整个世界。当整个世界都成为“自我”的一部分，你的自主权就无从失去。或者说，这种境界下，“自我”已消失。那些通彻天地大道的人，懂得放下“自我”之妙，逐渐进入和光同尘的逍遥之境。
慈乐说，活明白了，才能活逍遥。懂的人有福。
四
刘强东为什么要设“总裁专用电梯”？媒体援引他的一位近友的话说：“对权力和控制欲的迷恋，源于他内心充满纠结，没有安全感。”或许，刘强东借专享一部电梯，借掌控权力的象征，增加心理安全感？或许，他已有了行踪高度私密的需要，专用电梯，只是和专用车、专用通道匹配的设施？再或许，啥特殊动因都没有，只是好事之人的好奇心作祟？呵呵，一切皆有可能。
其实，你既然已经耐心地读到了这儿，谜底是什么，还重要吗？（文/慈乐，公众号“慈乐会”，2016年6月29日）
标签： 欧陆4西化附庸